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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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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山

好幾日的忙碌過後,潘安決定任性一回。

他在前一日批完了公文,清早去了縣衙,轉了一圈,發現一切都井井有序,於是在門口站了片刻,疏而跑回了家。

楊容姬還未起床,裹著被子睡的正香。

臉被人輕輕捏了捏,她睜開了一條縫,見是潘安,他還穿著官服。

楊容姬有些茫然,閉上眼,翻了身,繼續睡。

潘安無奈,從床上將她抱起,待她清醒過後,湊到她的耳邊,道:“容兒,我們去游山玩水吧。”

楊容姬吃驚,擡起頭看他。

潘安拿手蓋住她的臉,輕聲:“快些去梳洗。”

楊容姬坐在妝臺之前時,潘安已經換下來了一身衣服,淡淡的青色,簡簡單單。

楊容姬換上了漪兒做的絲履,頭發綰起,亦換了一身簡簡單單的常服。

同樣是青色。

潘安看了下她的衣裳,再看了看自己的,滿意的笑了。

他拉著楊容姬,快速跑出了大門,往東邊跑去。

東邊日出,太陽尤自躲在雲彩裏,他們追逐著它的方向。

神話有記,湯谷扶桑,日出之地。

潘安領著她到了一處地方。

湖水泛藍,天空晴明,周圍青山,萬物好風景。

有漁民撐著竹筏在湖面上漂游,周圍住著幾戶人家。

潘安指著上方天空,紅日懸在天跡。

他笑聲朗朗:“你看像不像日出的地方?”

一路跑過來,楊容姬手心出了汗,潘安始終沒有放開。

楊容姬擦了擦他額上的汗水,回答:“像。”

潘安繼續拉著她,走向旁邊的農戶家裏,問道:“老人家可否借我一頁小舟?”

裏面人大聲回答:“就在水邊,解了韁繩就可以下水羅!”

“謝老人家。”

“船艙裏還有沒吃完的蔬果,老人家也吃不完,你們拿去吃吧。”

“多謝!”

潘安恭敬的拱手,帶著楊容姬去了船邊。

楊容姬踏上船板,船身搖了搖,楊容姬笑出聲,猛地抱住潘安的腰。

潘安抱緊她,帶著她走進船艙裏。

船艙視線狹隘,比不過船板視野遼闊。

她走出船艙,隨意坐在船板上,看潘安在旁邊劃著船槳。

她走到他身邊,又是隨意坐下。

一個看雲,一個劃船,兩人都沒有說話。

雲很靜,風很靜。

湖面漸漸狹窄,頭上樹枝遮蓋了天空,船邊有小魚,輕啄船板。

楊容姬伸手劃水,魚兒隨手動,她出其不意,將水潑向潘安,潘安也沒有還手,只是跟著她笑。

前方有花樹,湖面都是落花,楊容姬站起來,走向了花樹,踮起腳尖,指尖剛剛夠到樹梢,她摘下一串花,

去逗小魚。

有條魚嘴真大,將一串花整個帶進了水裏。

楊容姬措手不及,看著空空如也的指尖發楞,微張了嘴。

潘安不留情面,哈哈大笑。

船又行進了許久,潘安累了,將船槳放好,躺到楊容姬身邊。

“明年這個時候,滿山遍野都是桃花。”

楊容姬轉過頭看著他:“真的嗎?”

潘安得意道:“真的。”

“那明年這個時候,我們一起出來看滿山桃花。”

“每年我都會陪容兒看桃花。”

“直至……”

“直至終老。”

“我要是白發蒼蒼了,走不動了,檀郎也願意陪我一起看桃花嗎?”

潘安握住她的手:“你要是白發蒼蒼了,潘岳也已經垂垂老矣,我們一起變老,桃花也陪著我們一起老去。”

“哈哈,等我頭發白了,我還要描眉塗胭脂,還要在鬢邊簪花。”

潘安溫柔道:“怎樣都可以,容兒開心最重要。”

船在湖面上自由飄動。

潘安想起來一件事,他轉頭看向楊容姬,道:“去年,我在地上撿到一封尺素。”

楊容姬“咯噔”一下。

他接著道:“當夜輾轉反側,可是第二日,陸機手裏,跟我有同樣的一封尺素,好巧不巧,內容一模一樣。”

楊容姬幹笑:“真的好巧啊!”

潘安從荷包裏拿出那封尺素,絲帛手帕,嶄新如初。

楊容姬道:“這是為婉兒阿姊寫的,輾轉到了檀郎手裏。”

潘安看了片刻,又仔細放回了荷包,扭著頭看她:“我也想要一句詩。”

楊容姬含笑:“什麽詩。”

潘安將頭扭了回去,不看她。

楊容姬輕笑:“既見君子,雲胡不喜?”

潘安沒有說話,楊容姬卻見他耳朵紅了。

玩了水,他們還要去游山,山上有野果,兩人摘了許多,最後居然都吃完。山上有杜鵑,滿山遍野都是,楊容姬沒有摘,只是隨著潘安看了看,山上眾多荊棘,劃到了衣服上,也攜帶了許多蒼耳。

這才算是,真正游了山。

下山途中,他們遇到一片竹林,楊容姬想到了楊肇,主院周圍遍種竹林,想到楊肇,她便想到了楊家。

宋袆曾教過她用竹葉吹出笛聲,她折了一片竹葉,給潘安吹了一支曲子。

山上有拾柴的農戶,他們見到一位女子在吹竹葉,她身旁的男子坐在她身邊,替她擋太陽。

女子折了一片竹葉到他嘴邊,男子順勢吹了吹,曲不成調,女子依舊聽了許久,對他笑。

男子看著女子,替她摘下發上的竹葉,路過的農戶隔著樹叢,隔著滿山杜鵑花,也看了他們許久。

山上的鳥聲悅耳動聽,潘安想,這或許是楊容姬在身邊的緣故。

楊容姬回屋時,潘安已經去了縣衙,她剛剛踏進大門,漪兒委屈的望著她:“女郎,我今日一早便沒有見到你,為何不帶漪兒呢?”

楊容姬拍了拍她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:“我今日去游山玩水了。”

漪兒懂得了,恍然大悟般點頭。

覆又十分認真道:“下次去哪裏,定要帶上漪兒。”

楊容姬明白她的關心,亦是認真道:“當然。”

不知是吹了風的緣故,還是別的原因。楊容姬到了晚間開始發熱。

她掙開潘安的懷抱,踢了被子,潘安起身拿被子重新裹好她,楊容姬不滿的皺眉,又踢了一次。

潘安只好再次將她摟進懷裏,剛摸到她的肌膚,頓時感覺不妙。

他摸了摸楊容姬的臉頰,脖頸,發現都是汗珠。

急忙搖醒她:“容兒……”

楊容姬很難受,沒有醒來。

他起身,去側間擰了濕帕子回來,擦凈了她臉上,脖子上的汗水,又去了側間將帕子浸了水,覆在她額頭上。

涼意讓楊容姬舒服了些,她睜了睜眼,問道:“你是誰?”

潘安手一頓,盯著她,反問道:“你說呢?”

楊容姬亂答:“梁山伯。”

“……梁山伯是誰?”

這個回答實在是十分不美麗,瞬間讓潘安思維淩亂。

楊容姬又亂答:“什麽梁山伯?”

潘安:“……”

他明白了,這是在說胡話。

躺回被子裏,他探了探楊容姬的脖頸,不似方才那樣滾燙,松了一口氣。

楊容姬被他的動作弄醒,凝視著他,潘安不死心,明知她思維混沌,還是問道:“我為何從來沒有聽過梁山伯?”

楊容姬想睡了,轉過身,捂住了他的嘴巴。

潘安想了一夜,究竟誰是梁山伯。

第二日潘安給楊容姬告了病假,她留在家裏休息。

潘安安頓好楊容姬便趕去了縣衙。

歐陽旭在桌上看著公文,一擡頭,潘安神色覆雜的望著他。

歐陽旭悄悄的放下了筆,不自覺挺直了腰板,道:“明府有何事?”

潘安甚是認真問道:“你認識梁山伯嗎?”

歐陽旭思考了一下,看了看潘安的神色,他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麽,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答道:“屬下不認識。”

潘安點了點頭道:“好了,我明白了。”

這個問題,他在清晨問了漪兒,漪兒當時一頭霧水,搖頭說不知。

中午楊容姬起了床,漪兒想了許久,還是告訴了楊容姬。

“女郎,今早潘郎突然問我,識不識得梁山伯?”

楊容姬正在喝粥,聽聞這話將自己嗆到了。

漪兒急忙拍了拍她的背。

“那漪兒是如何回答的?”

“我如實回答,並不識得。”

楊容姬慢慢的舀著碗裏的粥,似乎是昨夜發燒在說胡話。

不過這可怎麽解釋呢?

她認識梁山伯,梁山伯不認識她呀。

下午潘安提前回了家,手裏提著幾包草藥,楊容姬午間已經喝了一頓,真正難以下咽。

她撇了下唇角。

潘安換下官服,楊容姬走到他身邊,柔聲道:“我昨夜是不是提到了梁山伯。”

潘安頓了一下,點了點頭。

楊容姬便道:“梁山伯是我從前聽過的故事,檀郎要聽嗎?”

潘安摸了摸她的額頭,笑道:“晚間再講於我聽罷,現在,我要去給你煎藥。”

藥很苦,煎的濃濃的一碗,楊容姬捏了鼻子,喝下這碗藥,朝潘安笑了笑。

良藥苦口利於病,楊容姬知道這個道理。

晚間,楊容姬躺在床上,真的講給了他這個故事。

潘安便摟著她,靜靜的聽完,聽完了,便也快入睡了。

楊容姬最後道,祝英臺耳上有環痕,因是從小扮觀音。梁山伯道,他從此不敢看觀音。

他喜歡這個故事。

大家晚上好,看文愉快(^_^)

晉江的文案:春風不曾了,晉江不曾老。

莫名覺得很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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